欧洲华人的生活点滴

亲爱的代祷同工, (欧洲华人的生活点滴)

各地华人的生活和环境的情形都不同。星期六在国际教会节里碰到了一位弟兄,他很开心地告诉我他要搬回柏林他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他一边说一边赞美神,对神充满了感恩。这是一位认识神也经历神很多的弟兄,那天晚上他寄来所写的见证。在征得他的同意后我把文章稍微修改了一下放在博客里,相信会对大家能有帮助来了解欧洲的生活点滴以及看到一个有心的信徒他成长的心路历程。

在主裏愛你們,一起在神國同工的伙伴
徐立, 偉苓 www.cccberlin.org

魂斷比利時

比利時的故事,要先從丹麥說起。

我一直很想留在歐洲,這個跟我過去幾年在德國、法國和英國的經歷有關。上帝很恩待我,最終讓我申請到丹麥綠卡。領事館告訴我,我是第四個申請成功的中國人。2011年去了丹麥,過了非常精彩的兩個月。我跟友人說,在丹麥的狀態幾乎開心到精神崩潰,天天太過興奮以致晚晚難以入睡,人生從來沒有試過如此亢奮!在香港,如鳥在籠中;回到歐洲,如鷹在空中。第一次參加哥本哈根華人教會的廣東小組時,甚至淚流滿面心被恩感,覺得仍在造夢似的。

興奮過後,開始在想下一步。起初對神也挺有信心,既然神開路讓我回來歐洲,祂必會為我預備工作。努力找工,也得到不少丹麥朋友和當地弟兄姊妹很實質的幫助。但原來在丹麥找工作並不容易,工種不多空缺也少,最大問題是連自己也沒有很明確的方向。過去事業也是離離奇奇的,十年間在不同國家嘗試過不同行業:電腦、產品顧問、表演藝術行政、非牟利機構、旅遊、教學、翻譯。經驗是豐富多姿采的,經歷是有趣而難忘的,但卻欠缺專注。回來歐洲,尤如電影Into the wild男主角一樣,很多人問他為什麼想去阿拉斯加,他回答說:「Just want to be there.」(只想在那裡。)

丹麥生活昂貴,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長此以往不是辦法。而且綠卡也有期限。我禱告,當時神給我的感動是繼續憑信心前行,我也感受到祂的作為。可是信心軟弱的我,「只因見風浪甚大」,開始用自己的方法為自己謀出路。我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為營造安全感,經常浪費力量「為自己鑿出池子,是破裂不能存水的池子」。我在想,不如再多念一個碩士學位,一邊念書一邊找丹麥的工作,豈不是兩全其美嗎?看過丹麥的國際碩士課程,學費相當高,也沒有適合的。後來透過couchsurfing.com (筆者是這個網站的資深會員)一則帖子看到比利時魯汶大學跨文化人類學的碩士課程,入學要求不高且非常便宜。也沒有好好禱告,就這樣去了比利時 – 人生就從此徹底地改變了。

來到魯汶,當時還自鳴得意,甚至有點趾高氣揚。倚靠神的心也越來越少。已經在歐洲大陸闖盪江湖多年,從德國到法國到英國到香港到丹麥,看不出比利時有甚麼可以難到我。「驕傲在敗壞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結果神定意要在比利時將我重新打造和醫治,磨去性格中的自我和驕傲,以致能夠成為更合乎祂心意的器皿。

最初一星期,經歷還很順利的。我比利時的干姐姐Annemie (她是比利時人,八年前在以色列相識) 非常的照顧我。但是在魯汶找房子極度困難,供不應求,大學又沒有宿舍,我找了很久都找不著。馬上就要開學了,心裡很焦急,就衝忙地選了一個昂貴而又不太好的地方。住了兩星期,友人告知另一地方有空缺,房間大小一樣,但租金便宜一半,問我有否興趣。我馬上就答應了。於是搬去新的地方,怎料舊房東不肯退回兩個月的按金,按合約她起碼要退回一個月的按金。我去房屋署求助,她們說這個房東是一個臭名遠播的騙子,房屋署多年前已經停止跟她合作。唯有上法庭,才有機會討回公道。現在回想,生命遇上惡人,也是一個提醒,要倚靠神。人生的焦點應當是與神的關係,但是當時我只焦點於金錢的損失,並惱怒自己的遭遇,並沒有很留意神的聲音。

新的住處有一位美國室友和一位土耳其室友。最初跟他們相處得很好,後來那土耳其人開始對我們提出越來越多的要求,有些要求甚至非常過份:晚上十時過後不准用廚房和浴室,要不然他會關掉總掣;所用的電器全都要給他檢查,確保不會耗電太多。並用計離間我和美國室友的關係,在我面前,就說美國室友已經同意並支持他的做法;在美國室友面前,就說我已經同意並支持他的做法。一天晚上,我們就此事討論起了爭執,他把玻璃杯擲向我的美國室友,並恐嚇要殺死我們。我們都很害怕,徹夜無眠。第二天我們報警,錄了口供,但警察仍然不能就因此將他逮捕。當時我真的不能忍受住在那地方,感到很無助。團契所有肢體一起為我禱告,神蹟奇事馬上發生。兩天後,那土耳其室友對我說:「與其趕走你們,我還是自己搬走好了,因為知道自己難以跟他人同住。」事情就這樣奇蹟地解決了。

在這期間,我在國際教會認識了一位德國姊姊。在早前搬家的事情上,她主動幫助我;那土耳其人不准我在家中洗澡,她讓我到她家洗澡;她也陪伴我去警署錄口供,我們也會一起看電影,去博物館等。我與德國人特別好相遇,因為我很喜歡德國文化和德國人。再加上她是國際教會裡唯一的德國姊妹,也是單身,我真的很喜歡她。後來向她表態,卻遭到「義正嚴詞」的拒絕。我再次陷入沮喪之中。靈命狀態已經嚴重地亮起紅燈。

在比利時短短的三四個月,經過房東欺騙事件、室友暴力事件、歐洲女生事件後,元氣大傷,突然變得一厥不振,陷入抑鬱症狀態 – 或說,十年前在香港所攞患的抑鬱症已經完全復發了。無心再念書。覺得再多的知識,也只是有涯隨無涯,並不能帶來人生的真正滿足。而且工作了近十年,再重拾書本也不是易事。抑鬱症越來越嚴重,最後連起床上課的力量都沒有。惟有選擇退學,取回一半的學費。

退學後,開始真真正正的從底層面對自己。人生像剝洋蔥一樣,層層剝落,才看見內裡盡是草本禾階。我知道,所有發生的事情,並非空穴來風;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都和過去的傷害、成長有關。在如此人生底谷,我內心充滿怨恨,首當其衝,是我的母親。我以為已經原諒了她,但原來沒有。在這段日子,我經常發惡夢,夢見已死去多年的母親。每次夢境都與她大吵大鬧,怨恨她在我成長中造成很深的傷害和性格的扭曲,以致造成今日的局面。也痛恨比利時這個國家。我只焦點於自己、自己、自己。甚至連出門的勇氣也沒有,活在誠惶誠恐中,怕遇見同學或相熟,不知怎樣解釋退學,或來比利時的緣由。又想起以前風光的日子,被邀請到電台作嘉賓,分享文化、旅遊和人生;被邀請到不同大學講講座;過去教會事奉的建樹;過去工作的成就…今天淪落到如斯地步,不禁悲從中來,多年的歐洲夢可能就在魯汶告終。整個人陷入全面癱瘓的狀態。我寫下了遺書…可能真的會魂斷比利時。完全絕望,不知何去何從,失卻人生方向。我痛悔當初沒有順服神留在丹麥,沒有憑信心跟隨祂的帶領。我作出最終極的禱告,求神憐憫,開恩開路。

從人的角度來看,是絕望沒有意義咎由自取的受苦。但從神的角度,原來是整個醫治圖畫的一部份。「我的意念非同你們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們的道路。天怎樣高過地,照樣,我的道路高過你們的道路;我的意念高過你們的意念。」

神的拯救真的非常誇張,祂從四方八面差派天使來幫助。週二團契的一位姐妹知道我的情況後,每天打電話與我一起祈禱;胡阿姨送我食物助我找工(之前在安特衛普的part time工作也是她簡接介紹給我的);另一位姐妹供應我生活缺乏生活所需;週五團契的少平哥每星期為我禱告和輔導,感覺如修練新的屬靈武功以醫治嚴重內傷。我學會了靈閱、歸心禱告法;遠在德國漢堡華人輔導中心的管惠萍姐妹也每週給我電話輔導,讓我對自己的抑鬱症有更多洞見;國際教會的Nick 和 Freya 在我沒有地方住的時候收留我,並介紹我一位比利時專業基督徒輔導員 Veerle,解開了內心很多很深的結。美國室友 Calvin 常給我鼓勵;德國弟兄Marco 每星期與我Skype分享和禱告;還有在香港僅餘的兩位弟兄Felix 和 Lawrence,無論我怎樣「抵死」,都給予無限量、持續不斷的支持;當然也少不了其他國內國外的弟兄姊妹幫助。我非常非常非常的感恩,這實在是不配得的。

在輔導過程中,我再次思想,為什麼要來歐洲?人生的安全感、滿足感、 意義和價值,究竟來自何方?我才彷然大悟,其實問題不在於地方,香港或丹麥或比利時,乃在於自己。固然,當地的文化會有一點影響,但我人生的瓶頸位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或該說,把安全感放錯了對象,也放錯了很久。其實這等於拜偶像。「以别神代替耶和华的,他们的愁苦必加增。」由於香港不愉快的成長,我對歐洲的熱愛近乎到了拜偶像的地步,結果把自己推向死地。神藉著比利時之旅,破碎了我對歐洲的沉溺,破碎了我內心的偶像。我很真實地體會到,人若依附依戀某地方,或某事,或某人,最終愁苦必加增,又如把根基建造在沙土上。人只可以依附依戀上帝。因為人生最大的安全感來源,不是來自人的愛(非常有限),或環境的順利(非常易變),或跟著大眾和社會的標準,而是來自跟從神的心意。自己的旨意是自害己命,唯有跟從神的心意是最安全。

另外發現,內心仍然有很多不饒恕。比利時輔導員Veerle 借了一本屬靈書給我,書名為 <>。原來兒時被嚴重虐待過的人,要根治的,是那難以磨去的羞恥感。我過去的人生,做了很多很誇張的事情,樹立無數「功蹟」(創立義遊機構、上電視電台宣揚世界大同、到歐盟辦事署演講、第一個香港人在巴勒斯坦戰地做義工、第四個中國人成功申請丹麥綠卡),正正不是為了遮蓋那最深層的羞恥感嗎?但神告訴我,原來我不用再活在過去的羞耻中,因祂早已除掉所有羞耻。我不用再白花氣力為自己鑿破裂池子了!也不用活在恐懼中,因耶穌基督所賜的盼望勝過所有恐懼。 突然間,茅塞頓開,像所有經脈被打通似的。我不再憎恨母親了。雖然她所做的,是置我於死地,像約瑟的哥哥們對他所做的,但神已將這咒詛化解了。因神的醫治將我救拔,我可以原諒她。我更要多謝母親,若不是她,我不會有這麼精采的歐洲人生,可以旅遊義遊超過140個城市橫誇24個國家,交遊廣闊,有誇文化國際視野,有著超乎常人的經歷和知識,並有德國的家、法國的家、英國的家、丹麥的家和比利時的家。後來在夢中再遇見母親,我對她說,不再跟你吵架,因為神已經醫治了。在寫這篇見證前一天晚上,再夢見母親,我跟她抱頭痛哭,因為我知道,壓根底兒她也是愛她的兒女,她也是自己原生家庭的受害者,才會做出如此激進而又愚昧的事情去傷害自己的兒女。

最後打破的,是自我中心。我近乎一個獨行俠,有時自我中心嚴重到近乎自戀的地步。思想經常只停留在自己的事情上。但經過比利時一役後,真正地感受到老我的完全破產,老我只會將自己推向死地。惟有對老我完全的絕望,才可以返回神所賜的豐盛人生。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不愉快都是因為想自己太多而造成的。既然羞耻已經去除,我也不用執著太多個人榮辱成敗得失,也不再是過犯傷痛而是恩典夠用。我努力學習不再焦點自己,並把焦點向神向外,每天操練。當感到空虛孤單寂寞時,就思想神的恩典,思想怎樣祝福和幫助弟兄姊妹。就這樣,自戀人格也逐漸地好轉過來。前所未有的釋放和喜樂在心中湧流。神真的太捧了!表面上是偏行己路,才來到比利時。但祂的心意終歸成就了,能夠蒙恩得著更完全的醫治。魂斷比利時 – 我感受到靈魂第二次重生。

我告訴上帝,不再介意去任何地方了,即或回香港,若是主的心意,我也願意。繼續不斷找工作,把履歷投去世界不同國家:丹麥、比利時、荷蘭、德國、盧森堡、愛爾蘭、法國、英國、馬耳他、約旦、沙地阿拉伯、卡塔爾、越南和馬來西亞。經過漫長的幾個月,在荷蘭鹿特丹和德國柏林有面試機會。在柏林的面試相當具挑戰性,共三小時,盡了全力,但表現並不很好,35道題目只答對24道題,心想還是不行了。比利時、法國、德國的弟兄姊妹都為我禱告。 最後神賜恩典,這公司真的聘請了我,並且是永久合同。我也非常驚訝:神真的把我留在歐洲!是神蹟。我哭了。祂給我的感動:回頭以後,要堅固你的弟兄。

柏林是全世界我最喜歡的城市,也是失業率很高的城市。能夠在柏林找到工作,能夠重返柏林,對我來說就像以色列人被擄巴比倫重返錫安,簡直像造夢一樣。徐牧師幾個月前曾用以斯帖記鼓勵我說:「焉知你得的位分不是為現今的機會嗎?」所以我想更多的服事神﹗但不再像從前一樣野心郣郣好大喜功,追求豐功偉蹟揚名立萬,而是謙謙卑卑腳踏實地,默默耕耘反璞歸真。把工作做好,工餘時間,參與教會的服事,發揮恩賜,幫助團契查經、關懷和文字的工作。愛神愛人,榮神益人。

主内弟兄

(非常歡迎弟兄姊妹前來柏林探望,一起分享見證神的恩典

「雅各的生命中有各樣的偶像:長子的名分,父親的祝福,愛情,產業。他以爲這些會給他帶來滿足,安全感,自尊,所以他拼命去抓。只有當他緊緊抓住上帝,他才真正得勝,唯有從上帝那裏人才能得到滿足,安全感,自尊。」

「上帝允許我們走彎路。上帝讓我們走到了盡頭 — 上帝不是放棄,而是要更新!上帝降卑自己,陪伴我們經歷掙扎。上帝拿走我們的依靠 — 擊打是爲了祝福。許許多多最蒙上帝祝福的人,在他們因喜樂而起舞時,總是一瘸一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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