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扎根,婉然开花 —-秋实

每当我的心受伤,跪在神面前求祂怜悯的时候,祂的慈爱都会临到我,安慰我。但不要多久,我又会觉得被忧伤占据,便再次跪倒在主前祈求,神是信实的,祂每次都会安慰我。可是,当这个过程重复很多次以后,我的心中不免生出困扰来:天父啊,你是无所不能的神,既然这世上的一切都握在你的手中,那你为什么不能一次永远地治愈我呢?街上卖狗皮膏药的都敢说:一贴根治,无效退款,作为大能的神,袮的治疗怎么如此不彻底呢?!我求问神很久,祂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

有一天,我和A弟兄聊天,喝着茶,慢慢地听他诉说内心的痛苦和不甘。阳光斜射进来,云影像水墨一样流过小桌,流过他苍白的手和忧伤的眼睛。当我用心听,用心浸润到他那故事里的时候,因着某种特殊的感动,一株小草在我心里破土发芽。那一刻,我看到了我和他心中共同的部分,那也是我们伤痕反复难医的源头:骄傲。

圣经里把谦卑作为最高的美德,我们口头上承认这一点,但心里面却做不到万一。对着神,也许我们是可以谦卑一下的,但对着人,心里总是充满了各种骄傲和抱怨。因着骄傲,别人哪怕稍微触动我们的自尊,我们就会跳起八丈高来——即便身体依然装作虚心受教,但心其实早就跳起来了。这心若跳起来几次,再好的涵养也包不住,总会流露出抱怨来,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伤害。A弟兄如此,我也如此:小事上装作包容,大事里便露出身上的刺来。其实想想看,主耶稣尚能给门徒洗脚,用自己的血为我们洗罪,我们又有什么不能忍受?我们的苦恼,究其根本,都是自伤——明明是被自己内心的骄傲深深控制,却觉着是受了旁人大大的不公。人若不能谦卑,不能柔和地谦卑到尘土里去,总不能脱离痛苦。若我们能拿掉心里头的骄傲,像耶稣基督一样,真正看自己为泥土般卑微的存在,那还有什么是不甘心的?还有什么是不可理喻的?上帝的膏药之所以不能一贴见效,不是药力不够,而是我们总是偷偷拿出这把名叫骄傲的小刀,在已愈合的伤口上再割下去。

道理是明白了,但骄傲这罪性的本事实在很大,可不是说丢掉就能丢掉的,我和它打架多次,负多胜少鼻青脸肿。因着福音营的缘故,得着机会与小石长老谈话,从属世的意义上看,他是一个大有资本去骄傲的人,也正因为这一点,他身上柔和的谦卑格外吸引我,所以我乍着胆子去问他该如何去除身上的骄傲。小石长老沉吟一会儿,指着身边一位小孩子说:你觉得她为什么不骄傲?我说:也许是因为她还没有骄傲的资本。小石长老说:不,是因为在她的意识中,“我”这个字的痕迹还不深,她还不太知道她的“我”在哪里,你骄傲,是因为你太知道你的“我”在哪里,不管这个“我”是不是值得骄傲,但你不肯放弃,甚至不肯稍稍放低——所以,你可以尝试着脱离自己的角度,暂时放下心里头这个念兹在兹的“我”,暂时站在外面看一看自己,看一看自己是如何与周围的人相处,看一看自己离主耶稣的样子有多远。停了一下,小石长老又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圣灵所结的八种果子中没有谦卑呢?我答不出来。小石长老微笑着说:因为,如果人里面没有真正的谦卑,就决不能结出任何一种圣灵的果子。

天父是值得我们高声赞美的,祂借着小石长老的口,用温和却振聋发聩的言语擦亮我的眼睛,让我看见自己烦恼的根源不是世界,而是身体内部的大肿瘤。这名为骄傲的瘤子生在心里,生出八爪鱼一样的根系,正是它,缠绕住我们的灵,吞噬掉我们的爱,让双眼失去光彩,让口中没有恩慈,让耳听不进旁人的呼求。

时光流转,回到故事的开头,我握着A弟兄的手,和他一起向天父祷告,告诉祂:孩子愿意跪伏到尘土里去,依着祂的教训,在那里慢慢学习谦卑。求天父赐我们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割去心中骄傲的恶瘤,让悖逆的心成为沃土,让圣灵的树在那里深深扎根,婉然开花,结出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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